为首的兵头子不由得转过脸,正色打量着这个矮了他一头的小姑娘。
明明娇弱的仿佛风一吹就能倒,但偏偏在群狼环顾情况下,身上还有一种鱼死网破的倔强气质。
“娘子所言不错。皇上贬我夫妇为庶人,可没说让人凌辱于她。”
秦舒眉本来就提起来的心,在听到这声之后,更是蹦到了嗓子眼。一时间,她竟没敢提前探头往后看,紧张程度堪比自己当年高考查分。
脚步声渐渐走近,迎面而来的是一丰神俊朗的男子。
传闻有时候还是有点可信度的。这青年身形高挑,但并不单薄。两眉入鬓常清,细腰宽膀似猿形。
光看外形,最少能打个八分。
秦舒眉的心往下放了放,看这脸、这身材,自己这波穿得不亏。
这名帅气的男子待遇还不如自己,捆绑的麻绳从双手直延伸到小臂,衣裳也有些破破烂烂,想必是还没来得及梳洗,就被强行逮起来了。
但他硬是把押送走出了带兵的气势,仿佛他不是个牢犯,而是个要带兵打仗的将军。
惭愧啊惭愧,秦舒眉想到自己看到士兵时,就跟小白兔似的低眉顺眼。观赏美男的眼神中,夹杂了一丝膜拜大佬的崇敬。
毕竟是当过王爷的人,这气场就是不一样!
杨昭全大步跨过门槛,停在秦舒眉左前方,转身把她护在身后,挺身直视着两队卫兵。
“便是市井莽夫,也必不会让自己娘子受人侮辱。有什么,都冲着我杨某人来。尔等尽管将此事回禀皇上,若有圣旨,要杀要剐,悉听尊便。”
毕竟多年皇族的余威还在,众兵都怕他这次罢黜仍有回升的一天。老话说,百足之虫,死而不僵,没人敢再当着他的面调戏秦舒眉。
“此事已了,我会对手下加以约束。”兵头本就想制止手下,现在见杨昭全发了话,也不想拂了他的面子。
“既然您已回府,那明儿一早会有人送您和娘子前去良州。”
杨昭全点点头,神情就像明天要去逛街一样自然。
“松绑。”
兵头一声喝令,他身边的士兵便上前几步,三两下将捆在杨昭全胳膊上的绳索割开。
绳子断裂,秦舒眉便看见他绳索捆绑的地方青紫发黑,连手指都因为血液不通而发红发紫了。
这还能有知觉吗?秦舒眉悄悄观察杨昭全的表情,见他神色如常,只稍微活动了一下手指,幅度很小地晃动了一下手臂,就泰然自若起来。不禁在心里暗赞,牛人啊,骨骼清奇,不愧是领兵打仗的好料子,抗揍。
士兵们跟着兵头鱼贯而出,把这个小院看管得犹如铁桶,还顺便贴心地锁上了大门,只剩下秦舒眉和杨昭全大眼瞪小眼。
“谢谢你,刚才为我解围。”
秦舒眉赖以自豪的厚脸皮,在帅哥的直视下消泯于无形,她光速红了脸,低了头不敢直视他,小小声向他道谢。
“你我夫妻,这是应该的。”
杨昭全看着这个陌生的妻子,心中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排斥。
这门亲事订下时,作为当事人的他,正坐守北疆的大营,连未婚妻姓甚名谁都一概不知。
等杨昭全回了京城,他才知道,皇兄上下嘴皮子一碰,一道谕旨下来,就决定了他的终身大事。人人当着他的面,都会说些场面上的奉承话,皆赞他和宜国公长女是郎才女貌的天作之合。
但他心里知道,皇兄哪是给他找什么佳配,不过就是怕他得了岳家助力,又怕选了小门小户落人口舌,权衡之下才挑了秦舒眉罢了。
面前这个姑娘,却不像寻常大家闺秀般柔弱。虽现在她面带红晕,色若桃花,但他可忘不了刚刚她面对五个汉子只穿着里衣,却还怒气冲冲的那副架势。
“是我连累了你。”
“事已至此,多说无益。”
秦舒眉从来不是个容易纠结在过去中的人。伴君如伴虎嘛,身处高位,跌落也是常事,能保住一条命就很好了。
“你能搞到什么假死药,帮我瞒天过海脱险,出去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吗?”
这是什么问题?杨昭全愣了一下,看她神色不似玩笑,且问得认真,只能抛开疑虑,老老实实回答。
“不能,且不说有没有这种药,就算报你暴毙,皇兄也会派人来验,逃不过的。退一万步,即使你逃过核查,也出不去这紫云城。”
“那你能杀出一条血路,让咱俩绝处逢生吗?”
这问题比上一个还离谱,杨昭全笑着摇了摇头。
“那当然不可能,即使是武曲星在世,也无法一人抵御千军。”
这小姑娘脑袋里都想了点什么奇奇怪怪的,杨昭全觉得他对自己媳妇何止是不熟悉,简直是完全不了解。
“那不就得了。”秦舒眉摊了摊手,适应了对面的帅脸,她也没一开始那么束手束脚了。
“既然如此,就不用提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事了。现在咱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,多想想流放时怎么少吃点苦才是正理。”
帅气毕竟不能当床睡,也不能当饭吃。秦舒眉懒得再和他虚与委蛇,直接点明了自己的正题。
杨昭全看秦舒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适应了拘禁状态,一滴眼泪也没有,一句抱怨也不发,只兴致勃勃地环顾这个院子,看起来大有探索一番的架势。
“这是永芳院,本备着接亲待客用,平常没人来,里面也不会有什么。”
杨昭全坐上院里的石凳,自己按揉着被捆绑的地方,活动筋骨血脉。
“我能进去瞧瞧吗?”
秦舒眉很有当客人的自觉,推门前没忘了问他一句。
“当然可以。”杨昭全失笑,这小丫头还没转换过来自己的身份。
他见秦舒眉进了屋,才冷下眉眼。
虽然知道皇兄对自己并非百分之百信任,但好歹是一起长大的,他本以为这次卸任后,便能归还兵符,做个富贵闲人。
谁知道北疆战事已平,多年的努力经营之下,眼看着两边百姓渐渐安定,边贸将开,皇兄却趁机卸磨杀驴,过河拆桥。
杨昭全摸着胳膊上的血痕,天家无亲情,他没想过这句话会落在自己身上。当年逃学,他悄悄进马厩想牵匹马骑,结果身量小,没骑上马不说,还一个失足跌进了马粪堆里。是皇兄捏着鼻子,帮着他收拾了烂摊子。现在想起这些,却恍若隔世般遥远。
“看我找到了什么!谁说什么都没有?”
秦舒眉高高兴兴地跨过门槛,捧着手里的宝贝展示给杨昭全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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